“顾念生，男，十七岁，两年前入院，患有严重幻想症，经过两年的治疗，现今申请出院。”
以白色为背景基调的房间中，一排铺上了鲜红桌布的长桌后，五个中年人随意地坐在那里，中间为首的女人瞅了瞅手中的资料，然后将其放下，双手交叉着托起下巴，拖拉的眼皮下，却隐藏着逼迫力十足的双眼，眯起着盯住前方不远处那名略显紧张的青年：
“那么……请开始你的表演！”
“我……”顾念生紧张地捏着手指，屁股下的小塑料凳让他十分的不舒服，前方那几位“审判长”的目光使他如坐针毡。努力地调整着心态，一个深呼吸后，他开口说道：
“我进来有两年了，在院里医生护士充满爱心地帮助下，如今病症已经基本痊愈。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无异，可以理智地处理问题，做出决定。不会对其他人的生活造成妨碍，更不会威胁到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。当然，能有这些成果，与几位院长大人的英明领导脱不开关系。”
末了，他不忘按照“小马同志”的叮嘱，适当地拍拍马屁。
果然，听到他的话后，几位“审判长”脸色似乎都好了不少。
“看来小顾同志已经有了一定的觉悟啊，只要拥有觉悟，即使是再可怕的病魔也终会被打败。”紧挨着女人右手边的秃顶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说道。
“不过，该有的测试流程还是必不可少的。”秃顶男人右手边戴着厚厚玻璃片眼镜的女人正色说道：
“顾念生，接下来会问你几个问题，你准备好没有？”
“嗯。”顾念生点了点头，在进来之前他就已经向身经百战的“小马同志”请教过，能不能出去就看问题答得好不好。
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问题，貌似每次的问题都不一样。
眼镜女人：“那好，第一个问题，请问，火车在铁轨上高速行驶但刹车失灵了。这时，火车正常行驶的轨道上有5个小孩在玩耍，而距离5人三米的地方有一处废弃的分轨，分轨上有一名工人正在工作，请问，如果你站在铁轨控制开关前，你会怎么选择？”
顾念生：“……”
这个问题……好生耳熟，不对，何止是耳熟，之前曾在网络上搜索过，对这个问题的分析至今记忆犹新。
“请在三十秒内开始作答！”眼镜女人提醒道。
虽然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，不过顾念生还是立马开口说：
“对于这个问题，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，会选择让火车开向分轨，牺牲1个人，挽救5个人的生命……”
“但是，我并不认为这么做就是正确的，站在绝对主义来看，那5个小孩是故意在火车应该正常行驶的危险地段玩耍的，而分轨上的那个工人则在遵守规则工作，因此不改道撞向5个人属于恪守规定的不可抗力，而改道撞向1个人却属于刻意行为！是谋杀！就生命的公平性来说，理应是不遵守规定的人会受到惩罚。”
“那么，你的选择就是不改道，让火车撞向那几个小孩吗？”眼镜女人支了支她那泛着寒光的眼镜说。
“不。”顾念生急忙摇了摇头：
“如果不改道的话，这可能意味着将有5个家庭会面临巨大的悲伤和破裂，社会需要对5个家庭进行补偿，将有更多的人面对本可避免的生死离别。”
眼镜女人：“那你还是要改道吗？”
顾念生又摇了摇头。
眼镜女人：“那你到底想怎样？总归是要做出选择的！”
顾念生叹了叹气：“所以说，很多时候有选择会比没有选择来得更痛苦。”
“针对这个问题，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，没有谁能说，哪个答案是正确的，又或者哪个答案是错误的。无论是哪个答案都算不上是标准答案。”
“所以说，这不算答案的答案就是你的答案吗！”眼镜女看了顾念生一下，然后低头在身前的纸张上划了一笔。
秃顶男人清了清嗓子：“下一个问题，你不小心吃了强烈**，必须要发泄出来，而这个时候，你的身边只有两个人，一个是你亲生妹妹，另一个则是你的青梅竹马。你会怎么选？”
顾念生：“……”
“请问青梅竹马是女生吗？”顾念生小心问道。
秃顶男人楞了一下，点头道：“当然。”
这个问题……果然好生难选，不客气地说，比前一个只难不易。相信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青梅竹马，毕竟一个是亲生妹妹有血缘关系，想要下手怕是要去德国骨科。另一个则算是外人，说不定这次过后还能成为一家人。
顾念生第一念头也是青梅竹马来着，毕竟一想到自家妹妹那毒死人不偿命的毒舌，就感觉大脑一震。
不过转念一想，“裁判长”出的题肯定没有表面这么简单，稍微往深处想，妹妹代表着自己人，而青梅竹马则是代表着外人，这不正是在损他人和损自己之间做出选择吗？
好可怕，差点中了圈套！
一个激灵后，顾念生毅然说道：“我选妹妹！”
听到他的回答，在场的几位皆是一愣，场面一度安静得可怕，几个呼吸后，秃顶男人竖起大拇指：
“好小子，有种，我敬你是一个男人！”
说罢，他随手在纸上划了一笔。
“那好，最后一个问题。”中间的那女人抬起左手指了指秃顶男人：“你觉得他帅不帅？”
“……”顾念生转眼看着后者，说实话，这长相真不咋地，也不说丑，但和帅没啥关系，不过嘛，这种时候必须得竖起大拇指说“帅”啊。
他刚想说话，女人便打断道：
“做人要三思而后行哦！”
顾念生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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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样，成功没有？”
顾念生一从房间出来，就被“小马同志”逮住了。
他刚想说话，“小马”突然摇头：
“哎，看你的丧气样，肯定是失败了。不过别气馁，来年还有机会。”
“等等，明年你就十八了吧？大家还能为你举办成年礼唉！”
“马大爷，你就别挖苦我了。”顾念生苦涩地说。
“说了多少次了，要叫我‘小马同志’，你叫我马大爷不是折寿我吗？”小马同志正色说道。
“是了，马大爷，您说的算。”顾念生嘴上说着，心里却是在嘀咕，您这年龄当我爷爷都不差啊。
小马说：“小顾同志，你和我说说，审判长们都问你什么了，我好帮你分析分析。”
“也就问了三个问题……”顾念生把之前的对话口述一遍。
听完后，小马一脸严肃，这可把顾念生吓了一跳，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忌，不料对方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：
“小顾同志，你的观念很有问题，对妹妹做那种事可是会被打断腿的啊，我们身为祖国未来的花朵可不能有这种不正的观念。”
“我充其量也就是一朵残花，至于马大爷您已经在凋零的边缘了啊！”顾念生在心里嘀咕，不过嘴上却没说出来。
“马大爷，我自我感觉这几个问题的回答挺好的啊，怎么就没通过呢？”顾念生请教道。
“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，你就败在了这最后一个问题上。”小马说：
“你要说帅就说帅，不帅就不帅，为什么要说‘每个人的审美观都不一样’这种话？这不是两头都不讨好吗。”
顾念生：“我这不是寻思着‘中庸之道’嘛，那以马大爷你看，该怎么说？”
小马：“该怎么说，还用我告诉你吗，一条缝审判长已经很明确地提醒你了，要说‘不帅’！”
“可这不是就得罪了一寸光吗？”顾念生微微皱眉。
“这有什么关系，一寸光已经给你下笔决定，而这道题的出题人又是一条缝。所以说，小顾同志你长点心吧，革命也是需要智商的！”
顾念生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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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之中，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仿佛要压到地面一般，给人一种难以喘气的沉闷感。狂风吹得庭院里的树叶刷刷作响。一条刺眼的闪电横过天空，宛若要撕裂苍天的巨蛇。随后轰隆隆的雷声巨响，阵阵袭来，就像是两军交战时猛敲的擂鼓。
顾念生漫无目的地走在庭院中，任由风吹拂着他那略瘦弱的身躯。
“两年了！”他抬头看着天空，心中不是滋味。
两年，五年，十年。
照这样下去，难不成要困在这里一辈子吗？
青春、光阴、幸福。这些词就与他无缘了吗？
或许，当时就不应该冲动，做出那样的事。
想想自己父母，虽然不靠谱只会做黑暗料理。想想自己妹妹，虽然只会毒舌抢占资源，一无是处。
但，毕竟是自己的亲人。想吃到父母的黑暗料理，就一口，哪怕会腹泻几天。想跟妹妹抢零食玩具，哪怕会被打一顿。
可如今，即使是再小的愿望都只能是不可能的奢求，甚至连自由都没有。
“我已经改过了啊！”顾念生仰天长啸，仿佛要将这两年来受的所有委屈和孤独都一口气释放出来。
“呔！！！！！”突然一声长吼，瞬间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，只见前方不远处，一道消瘦的身影，笔直的站立着，右手握着一根疑似棒子的物体。
在他身上，无形的气势节节攀升，恍若要捅破高天，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渐渐扭曲起来。
终于，气势攀升到了极点，那身影动了，手中的长棒被举起，指向苍天，扬起的面容透出一股桀骜不羁的气势，用着偏沙哑的声音，喊道：
“贼天老儿，再与俺大战三百回合！！！”
顾念生一时间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住，但紧随着的是一股强烈的不安。
突然，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他身边窜出，向着消瘦身影跑去，用着清脆的声音叫着：
“我王，带我走。”
“老王，你tm又把晾衣的铁杆拿哪去了？”与此同时，宿舍楼那边传来极为雄厚的声音，隔着老远的距离，一时间，竟都压过了滚滚雷声。
消瘦身影不满，转头大吼：“叫我，大圣！！！”
“危险！！！”一瞬间，有什么东西在顾念生脑中闪过，他几乎本能地向着娇小身影扑去。
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缓慢，他好像可以看到风吹过轨迹，女孩复古式双马尾扬起的漂亮弧度，那消瘦身影手持晾衣铁杆欲与天斗的架势。
以及，一道亮光自高天而下如同一条狰狞疯狂的巨龙向着三人扑来。
再然后，白光取代缤纷的世界，天地一片安宁。
…………
“哎，听说你哥以前在市一中可是无人能及的天才学霸啊，怎么后来就突然没了消息呢？”
“后来啊，去修仙了呗！”
（未完待续…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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